夏日天热,丰饶如江南,虽然也有苋菜、空心菜、小青菜之类,还有各种瓜豆茄子,但味道断不能跟春天冬天的蔬菜相比。不过,夏日故乡美物中,我觉得最好的应季之菜,皆非过去刻意栽种的园疏,而是意外之得,妙手偶得之。南瓜藤和山芋藤作菜,便是此类最杰出的代表。夏日江南餐桌美物,我最爱这两种,爱之程度,难分轩轾。
南瓜也是美洲产物,明朝飘洋过海来到中国,活人无数,至今造福中国。南瓜浑身都是宝,不只是瓜本身,藤、籽都是好物。而且,南瓜在偏僻贫瘠之地也能疯狂生长,活了以后不需要照料。我小时候,人民公社时期生产队在良田种植过南瓜,其实是浪费了良田。村民种南瓜,只在自留地的边边角角,每年收获无数。南瓜可存放许久,喂猪人也食,夏日常用南瓜蒸煮当饭吃,或熬稀饭,摊饼等,属于典型的济荒之物。在故乡,南瓜俗称饭瓜,我后来想,当是番瓜之音讹。但饭瓜之谓,非常形象地点出了南瓜落户中国的本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