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何林(1904—1988)先生仅亲见过一次。时间应是在上世纪70年代中后期,地点是在家里早先住的平房院。当时正走到院子西厢房和西群房之间的过道,我是仰面碰上他。在他开口问路前,就感觉他可能是爸爸的客人,他可能也感觉到了我是谁,这种微妙而明晰的感觉,后来再也没机会向他求证了。
领他到北房,把他交给爸爸,此后的记忆便完全中断。不过此前已形成了印象:他穿件雪花呢大衣,面如冠玉(推算时年已有七十),神态平和,一派斯文,感觉他的精神气质和爸爸十分接近而多了帅气。后来虽然再未谋面,却因那些年他和爸爸分别是鲁迅研究和鲁迅出版的领军人物,所以了解渐多,而新的了解分毫无悖于第一印象。数年后有过一个意想不到的事,那是爸爸交付我两册日文刊物,说是他送的,猜想是我在鲁迅研究类刊物上发过译文,被他辗转听说。后来在爸爸的遗物中读到他有一信说,“日文《野草》两本,对我无用,送令郎看吧”,由此旧事重温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