朱学东：绿苎头团子｜饮食

　　清明将近，江南的青团开始刷屏，仿佛成了春日代言。

　　做青团能够给白米粉着色变青的，通常有棉茧（尖）头草（学名鼠曲草）、菊花脑、小麦、绿苎头等，颜色各异。

　　故乡最常用的是绿苎头。它最流行的季节并非在春天，用它做的团子在故乡也通常不说青团，而直接说是绿苎头团子。用棉茧头草做的团子或摊的饼，也直接说是棉茧头团子（或饼），一点不像青团那么高大上——实话实说，直截了当，也许只是小地方的旧习惯。

　　绿苎头是一种植物。苎即苎麻，是中国土产的传统植物，很早就驯化了，《诗经》里就有。不过，在《诗经》里，苎麻是作为可以剥皮漂洗用其纤维做麻衣苎衣的材料出现的，而非一种食物。很多人都认为，绿苎头的苎，跟用来纺织的苎麻是一回事，但我总觉得它们不是同一种，虽然长得颇像。绿苎头是野生的，头即其嫩叶，比作为纺织纤维原料的苎麻叶要好看，且多汁，也长不到苎麻那么高。我小时候，生产队成片种过苎麻，我钻过苎麻地，比常见的绿苎头高许多，苎麻叶在故乡也是不用来吃的。虽然《本草纲目》中说，“苎，可刮洗煮食救荒，味甘美。”很多人以为是叶子救荒，但朱橚《救荒本草》中说得明明白白，能煮食救荒的，并非苎麻的叶子，而是根：“根味甘，性寒。救饥：采根，刮洗去皮，煮极熟，食之甜美。”我生亦晚，并未尝过苎麻根。我父亲尝过很多救荒本草，也没吃过苎麻根。